馨 兒
回會宮辦事,辦完了想著還是回老家一趟。雖然最近回家有點頻繁,啥忙也幫不上。但是看著老頭老娘干活,家里喝口水,感覺心里都寧靜、踏實!
回到家,媽媽在拌雞食,爸爸在撂草疙瘩,因為爸爸是家里加油點的職工,屬于隨時上崗的那種。媽媽一看我回來了,馬上就說,隔壁叔叔的杏子黃了,掉落一地,浪費掉子。讓陪她去摘杏子,準確說,是打杏子。因為樹大啊,我們也不可能爬上去。說罷,就去拿竹桿子、帆布,籮筐。
隔壁叔叔家的杏子樹也是高大,掛滿了黃燦燦的杏子,少許黃中含青。而地上也確實黃橙橙灑滿了掉落的杏子,熟透摔裂的,鳥啄的,風雨刮下的……媽媽、姐姐還有隔壁的秀秀,我們四個人拽起帆布四角,媽媽另一只手拿竹桿子敲打杏樹枝丫,杏子紛紛嗖嗖而落。一瞬間,我的思緒飄忽起來,仿佛時光倒流,回到了小時候的場景……
飄到了外公家的杏子樹前,飄回三四十年前。我外公過世比較早,應該是我五歲時,記憶里,或許我對外公根本沒有記憶,留存的只是來源于媽媽、舅舅們的只言片語閑談家常的拼湊。深刻是因為大人口中總是說外公對我與眾不同的偏愛。那個時代,在鄉下,沒有寵愛和嬌慣這個詞。孩子仿佛和動植物一樣,是自然的產物。孩子是哭大的,茄子是吊大的。
而我對外公的記憶,除了床草下壓扁的雞蛋糕,就是杏子。雞蛋糕,是那時候的奢侈品?,F在回想,我能見到吃到雞蛋糕,應該是那時候外公病重,家里親戚或者是鄰居好友,家庭條件稍好一點的來看望外公買的。而那時,我知道這東西是寶貝、稀罕物。但并不知道的是,物資匱乏的年代,突然間能吃到稀罕物,也許是件悲傷的事情,如同我現在噙著淚懷念過去,美好卻又憂傷……
外公家有一顆特別大的杏子樹,高大秀麗的矗立在外公家房子右前方,開門可見?,F在回憶起來依稀挺拔,枝繁葉茂。周邊的樹常年被外公和舅舅們修理,就連可以榨油的桐油樹也要為它讓道。因為,杏子樹應該是外公家里重要的固定資產。是孩子們的一番盼望,還是外公家的人情禮。缺衣少食的年代,從來沒有見過水果,而這就是外公家里那個年代唯一的水果,也是糧食,也是禮品。
常常在一個得閑的下午,外公張羅著四個舅舅上樹摘杏。說這摘杏,上樹采可以,傷了杏,傷了杏樹枝丫,都不可以,因為會影響今年收果,來年結果。記得舅舅們總是不舍地拿出他們幾個人倉頂的床單(家貧,還沒有成親的三個舅舅那時候都還是睡倉頂。爸爸兄弟六個成親前也都是這待遇)。還記得他們的床墊就是那六月天曬得脆生生吱吱響的稻草。
取來床單,是摘杏的重要組成部分,要不然不小心杏子掉地上不是稀巴碎,也就會幾瓣開口笑了。外公一般負責指揮兼揪床單一角,舅舅們輪番上樹,伸手摘的、搖樹的、跺樹的……不在樹上的站底下揪緊床單四角,等待著隨時嗖嗖而落的杏子。
聽說外公不太樂意讓小舅上樹,因為小舅上樹就開始吃個不停,還凈挑又大又軟又甜的吃。我仿佛聽見外公喊“小兔子鬼,少吃點”,小兔子,是小舅的昵稱,屬兔的。
媽媽說,每年在摘杏子之前,外公都會繞樹巡視幾次,確保樹上的杏子大多數達到七成熟以上,外公才安排下手。摘完杏子之后,外公都會分類,品選,又大又好的,外公總是留起來幾份送鄰家、親戚等,這是專屬外公的饋贈禮物。每每這時,聽說外公總是難得笑著,也精味著呢。好些的再給我家一份,其余的才留下來自己家里吃。不太熟的放籮筐里面放幾天,有時候還沒有等到熟,杏子就不見了。
兒時外公家杏子的味道早忘記了,但是每每看見杏子黃了,吃到最美好的杏子時,就感覺記憶中軟糯酥軟,一掰兩半,一個兩口……
稿件來源: 樅陽在線
|
編輯: 蔣驍飛
|